心河燃烧

星河在上,浪漫将在宇宙中至死不渝。

【英法】拯救那个法兰西!

·诈尸流更新

·不怎么日常也不怎么历史,不怎么谍战也不怎么战争

·昨天一下午连看三部谍影重重的后遗症,用到了谍影重重的名场面

·英格兰从巴黎救出法兰西的简单小故事,这个逃跑方法经过我和我朋友的研究大概是可行的,但还是看个乐呵就好

·感谢战争雷霆和我朋友的大力支持(流泪)

·法兰西没有分裂被困在巴黎的if线













法兰西望着柜台后的妇女,一扯唇角熟练地绽开一个笑容。“感谢您,女士!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女人局促地笑了笑,还没说话,就被催促声打断了。“快点,别磨蹭了!”“再晚点就买不到了!”几个排在队伍中的居民不满起来。


面包店门口的队伍长的看不到尽头,人们疲惫而焦虑,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引爆他们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在吵起来之前,法兰西及时地提起袋子,转身融入街道上的人群。


现在是1942年6月初。第二次世界大战转折点即将到来的时候。德国入侵菲律宾群岛打的轰轰烈烈,东线战场即将开始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在全世界暗流涌动的情况下,曾经繁忙无比的法兰西共和国首都巴黎却一片萧条。


占领区的生活是屈辱而痛苦的,但人们总得活下去。


法兰西压低帽檐,低下头,逆着人流走向巴黎郊外。他的第六感突然躁动起来。感受到一道怀疑的目光投在身后,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五点钟方向,颠了颠装着今日晚餐的塑料袋,平静地转了个弯向塞纳河走。


——是的,作为曾经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1940年7月后他拥有了一个新名字:维希法国。当然,作为名义上的法兰西意识体,他现在理应坐在议会大厅和其他官员讨论事务,而不是在食品店门口排上4个小时的队。但法兰西从未真心想过为傀儡政府服务,在察觉到德国对他的不信任之后理智地选择了杀掉监视他的两个党卫军逃走。


探究的视线紧紧跟随,紧接另外几道也加入进来。


“……妈的。”法兰西把头压的更低,瞪着地砖,仿佛那是德国的尸体,“狗娘养的德国佬。”


他沿着塞纳河一路向北走,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除非想第二天睡醒看到一堆德国士兵站在床前,法兰西必须得甩掉他们。


一个靠在桥边读报纸,居民楼上一个拿着望远镜,还有一个跟在他背后。


法兰西依然闲庭信步地走着,右手滑进口袋,握紧他的手枪。


埃菲尔铁塔在法兰西所在的位置能看的非常真切。那著名的地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上方一面血红的旗帜随风飞扬。法兰西又想起了凯旋门前耀武扬威的德军,他咬了咬牙,没说话,而是慢慢地离开河岸向路边靠。


走到一家面包房前,法兰西又看了一眼背后,在那个士兵分神的一瞬间蹲下身子,默数五秒后猛地起身在两秒内转身进门。


店员抬起头来。


“欢迎,先生,请问您……”


法兰西只来得及说一句“不了谢谢”,就侧身挤过店员走进后厨,在那个法国人惊讶的目光中打开后门径直出去。


一踏入小巷,法兰西立刻狂奔起来,穿过毛细血管似的狭窄巷子,在德国人重新确定他的方位之前在暗巷中左绕右绕。他提着的那袋面包在过程中掉了一块,喉咙口泛起血腥气,但法兰西完全不敢停下脚步,在靠近他的安全屋时才堪堪放慢速度。


本是在一战时期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购置的小别墅,当时法兰西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前线,根本没用上。所有人都没想到这栋房子在二战时帮了大忙。


他穿过针叶林,踩过泥水,空着的那只手攥着口袋里的手枪,观察了一圈屋外情况和后方的荒草地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翻出钥匙进屋。


看来这个疑神疑鬼的毛病战后要好久才能改掉了。


他无奈地想,推开木门走进去。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法兰西终于放松下来,靠着门板坐到地上气喘吁吁,气息平稳之后才踉跄着站起来,像个老人似的步履缓慢地挪到里屋的桌旁,跌坐到椅子上。


法兰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混着牛奶吃下一片止痛药,然后把面包拿出来,潦草地擦擦军刀再切开面包。他还没来得及咬一口法棍,就被清脆的电话铃打断了动作。法兰西被吓了一跳,勉强忍住把电话扔出去的冲动,而是瞪着它晃神。


知道安全屋的存在的人大多随着戴高乐逃去北非,法兰西还在市政厅的时候是确定了那里的法国官员不知道这个安全屋才敢选择这里。这个街区的屋主大多在战败后带着家产逃去国外,名义上这里已经空了很久了。怎么会有人打电话过来?不,怎么会有人知道这里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停止几秒,又锲而不舍地响起。


法兰西干脆不理它继续吃东西。他饿的难受,昨天在烈日下排了三个小时的队之后却被告知物资售罄,两手空空地回家,唯一能做的就是痛骂三十分钟的纳粹德国,但什么都没法改变。


明天怎么办呢?


后天呢?


曾经牢牢掌握的未来彻底脱离了法兰西的控制,他只能和人民一样依靠着德国人道主义般的物资供给苟延残喘。如果连少得可怜的物资都停止供给了,巴黎人民该怎么活下去?他们会像大饥荒时那样在20世纪活活饿死吗?


铃声第七次响起的时候法兰西终于忍无可忍。他心烦意乱,头脑一热,干脆自暴自弃地拎起听筒,递到嘴边就大喊过去。


“你——”


“下午好,亲爱的。”


法兰西满心的怨气在听到对面人的声音的那一刻像春雪一般融化,转变成了另一种复杂的情感。他惊愕地捏着听筒,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次通话受到军情六处4级通话保护,我们可以向您保证不会受到监听,通话内容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外流。这是我的私人线路,战争内阁建立之后才铺设,不用担心频率被德国人捕捉。”低沉的伦敦腔慢悠悠地说了一长串废话。


“…………”法兰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不列颠稍稍抬高了声音。“巴黎沦陷后的副作用是你哑巴了吗?”


“……你打来干什么。”


“噢。”英国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的,“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过来给我开个门,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回应,而直接踹门太不符合我的绅士风度了。”


法兰西张了张嘴。


“备用钥匙在门口花坛后面。”他最后说,然后挂了电话无力地瘫软下来。




英国走进房间后自然地在法国对面坐下。法兰西抬起眼睛。


比起上一次在敦刻尔克见面,英格兰变得更加消瘦、脸色苍白,双眼下淤积着明显的黑眼圈,但那双代表战争的红眼睛不改以往的明亮。他的金发剪短了,耳坠也被拆下,唯一和帝国时期相同的是右手腕上戴着的那块镶嵌着海蓝宝石的手表,法兰西听到秒针咔咔走动的声音。


英格兰穿着一件非常合身但被做旧的灰扑扑的风衣,头上怪里怪气地扣着一个贝雷帽,让法兰西立刻想象出他说着法语的样子。


“你变了好多。”英格兰先入为主。


“我染了头发,还换了发型。”法兰西摊手,他在逃亡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长发剪短,然后染成棕色,他甚至考虑过转换性别,意识到女士在此时的劣势后才放弃。“你也是,英国。”


“伦敦大轰炸毁了我的视力,我做了好几次手术才恢复。”英格兰双手环胸靠到椅背上,对他自己的情况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在这里啃面包开心吗?”


“你吃的也没有太好,别五十步笑百步。我听说了狼群计划,可惜了那些物资。都是钱呐。”法国把涌上心头的话咽了下去,转而用一贯的语气轻松地回答。


英格兰挑了下眉。“看来你的渠道还在。那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不,没剩多少了。至少我不知道你来了。”


“噢。找到你很简单。”英格兰翘起二郎腿,伸手摘掉帽子。“在戴高乐去北非之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你的行踪,可惜巴黎沦陷后一切信号都中断了——吃你的,你用嘴听我说话的吗?——我花了一点时间重建欧洲情报网,稍微加强了西欧的监控力度。情报资源有限,我不可能一寸寸找,所以我让巴黎的几个特工监听了所有市政厅的通话——”


“介意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吗?我可要好好感谢他们。”法兰西咽下食物打断英格兰的长篇大论。


“不行,战后还有用呢。”英格兰微笑着说。“然后呢,我就听到了一点可爱的小细节。你知道他们一直在调查你的安全屋位置吗?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查掉了四个,最后剩下的就——”


法兰西彻底失去了吃面包的胃口。他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我就知道他们总会找过来的。”他拉开灶台的抽屉,抓起一包子弹,然后从柜子后的暗格拿出了他的步枪。


“所以我来找你了。”英格兰终于收起他吊儿郎当的姿态,正色道,“在他们带走你之前,跟我回伦敦。孰重孰轻你明白的,高卢。”


法国忙着给步枪上润滑油。“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1小时左右,不会超过1个半小时。”


“我可以相信你吗?”


“你没有第二个选择。”英国依然笑着,把法国剩的半个面包塞进嘴里。“拿好枪,刀也是。”


法兰西眷恋地看了一眼这温馨的屋子,屋内的每处装潢都是他亲手设计的,可以说是法兰西作为时尚之国的骄傲。“我还以为我能呆久点呢。”他合上眼睛,很快睁开。“英格兰,到外面等我。”


“动作快点。”英格兰站起身。


法兰西看着他关上门。他冲上楼,把所有身份证件和反抗组织的资料全部塞进装面包的袋子,叠起来放进外衣肥大的口袋,接着他启动备用电源,打开厨房的煤气炉,顺手把一堆废纸塞进开始工作的烤面包机。


虽然法兰西很喜欢这间屋子的装修,但他更喜欢自己的命。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立刻出门,英格兰正在研究院子里的鸢尾花,有一下没一下地转他的手枪。


“走,快走,不然等会我们要一起死了。”法兰西一把拉住他没命地往路上跑。跑到马路上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四处张望。街道空无一人,一眼看得到头。法兰西吞咽一口,难以置信地看向一边跑一边冲着无线电对讲机絮叨的英格兰。“你不是开车过来的?!”


英格兰又说了几句才抬高音量。“你开车做潜入任务?怎么不披个国旗?跑几步死不了。”他放慢脚步,移动到路边去。“我带了人过来,但是敌众我寡,我们不可能和德国正面对上。”


法兰西跟在他身后。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一时来不及想别的。“我们怎么走?”


英格兰想说什么,但突然响起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他猛地转身,近乎惊讶地看着房子的位置腾起巨大的火光,爆炸声振聋发聩。


然后他们听到了几声德语的呼喊。


“你他妈的是美国吗?!”英格兰用气声尖叫,法兰西一把抓住他就往树林里跑。“制造这么大的动静是生怕德国看不见吗?!”


“他们都已经过来了!”法国用同样小的声音回答。“神不知鬼不觉有什么用吗?你怎么用不吸引注意力的方法处理一栋房子?”


英格兰无言以对。


树林渐渐稀疏,直到完全被大路取代,他们进入了市区,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街道上执勤的德军不同以往的悠闲,而是大呼小叫地跑来跑去。英格兰看了他们一眼。


法兰西头也不转,脚下生风,娴熟地带着他钻进小巷,一路向上爬坡,用路灯和楼梯掩盖行踪,偶尔从商店穿过——虽然被改了名字,但法兰西终归是法兰西。这里可是巴黎。


再次踏上大路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市中心。法兰西瞥了一眼街道旁的楼顶,果断往人群里钻。英格兰被他拽着险些一头撞上路灯,一个路过的女人扶了他一下,把一张纸塞进他的口袋。法兰西还没记住她的脸,那个女人就不见了。


“他们在找你。”英格兰突然说。“你炸了那里,接下来他们就要一点点排查整个巴黎了。”


“动作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嘛。”法兰西冷笑一声。


“我们不能走在路上,太明显了。”英格兰低声对每一个被他撞到的人道歉,好不容易腾出空来说。“离市区远点,往东北走。我们的目的地是布尔歇机场。”


“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去一个能躲的地方。”法兰西用余光观察路边的店铺。


英格兰点了点头,突然松了手。“失陪。”


他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男人,从背后捂住他的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拖进巷子。


法兰西叹气,但脚步不停。“我在城市公园等你。”


“收到。”英格兰闷声回答。


那个德国人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动手反击,英格兰硬抗了一下之后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在德国人后退的时候借力压住他的喉咙把德国人按到墙上。德国人的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断挣扎,英格兰一边不断用力,一边从口袋掏出手枪,单手打开保险,瞥了一眼手表,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干脆利落地射穿他的头颅。钟声很好掩盖了枪声,英格兰松开左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德国人不动了。一股鲜血混合着脑浆从额头的弹孔汩汩流出。他倒下去,衣领里滑出一个铁十字。英格兰张望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就把德国人向里拖了一点,一把扯断铁十字项链扔掉,搜了全身拿走几张法郎,顺走了他的佩刀,把配枪的子弹卸下来装进口袋,最后把尸体踹进臭水沟。


做完这一切之后,英格兰转过身,向巷口走去。一个抽着烟的男人正在那里站着,见到他就恭敬地点了下头,用法语说:“英帝国先生。”




手表时间17:23。


英国和MI6分别后就回忆着巴黎地图狂奔起来。宵禁将在子夜开始,但夜幕降临后巴黎人民都早早回家熄灯。在大街上除了德国士兵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英国可不打算大摇大摆地成为众矢之的。


他一边跑一边核对路标。记忆中的店铺依然在橱窗上贴着记忆中的广告,宣传度假和各类美食,但它们早就关闭了,店主不是被流放就是被枪杀,黑暗的店面里落了一层灰。英格兰一瞬间回想起某次监听中偶然捕捉到法国反抗组织的一句话:


巴黎死去了。


他的心似乎因此漏了一拍。


行人纷纷让开,让英格兰顺利地跑过他们。没有人说话。他们目视前方,憔悴而行色匆匆,正向家的方向走。


出于某种怜悯心理,英格兰没有去看他左侧的埃菲尔铁塔,而是把头使劲地向右侧转。红日渐渐落下,碧波荡漾的塞纳河开始拐弯,一大片绿地出现在面前。他到城市公园了。


英格兰在公园外站了一会,没看到法兰西的身影。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已经被炸了的安全屋的钥匙扔在地上,然后快步走进树林。




手表时间17:44。


英格兰没等多久。第三次看手表的时候,身后树枝被踩断的咔擦声就吸引了他的注意。英格兰立刻转身,手枪上膛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法兰西站在那里,见到英格兰的动作,表情没什么变化地举起双手。


英格兰把枪垂下。“抱歉。”他低声说。“我习惯了。”


“没关系,我也习惯了。”法兰西回答。


还没等英格兰品出他这句话的意思,法兰西就先行开口。“我去了通往博纳依的路,那里走不通了。德国人的消息传的很快,他们知道我要跑了,现在所有通向巴黎外的路都设立了检查站。”他的语速很快,“我认出一个你的人,他告诉我你潜入的事情还没有被发现,所以你暂时是安全的。走吧,”法兰西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个地图,点了点某个位置,“我们得去弄假身份。”


他转身就走。


英格兰快步追上。能够离开的喜悦随着时间淡去,法兰西的态度又回到了巴黎沦陷后的若即若离。


“你为什么一直缩着肩膀,还把大衣扣的那么紧?”


法兰西头也没回。他扯了一下领口,空气中瞬间散开铁锈味。“我中弹了。”他简单地解释,“这就是为什么我晚来了。阿贝尔小姐帮我处理了一下枪伤。”


他顿了一秒。“我们现在就要去她家,在巴黎东北部靠近郊外,地下反抗组织的分部之一。”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冰冷,法兰西侧过头,软化了眼神露出一个没有多少真情的笑容。“谢谢你愿意来,阿尔比恩。”


“这是国事。”英格兰条件反射地回答。


法兰西轻笑一声。“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你。”


太阳正在落下,浓郁的夜色层层升腾,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黛紫色的天空亮起了第一颗星星,夜晚将至。




“谁在那里!”


这声高喊炸响的一瞬间法兰西攥紧了拳头。他四处张望,在手电筒的光扫来的一秒内指了指身旁教堂的高墙。


“上去。”他无声地说。


两个人同时踩上石砖,动作飞快地向上攀爬,几秒钟之后就坐在了墙壁顶端。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拿着大功率手电筒的德国士兵出现在墙下,军帽上的鹰徽闪着寒冷的光。


英格兰拍了法兰西一下。法兰西心领神会,立刻从围墙另一端向下爬。英格兰没有跟着,而是在德国人抬头的时候侧身躺下,躲进视线盲区。他本想在德国人走后安静地离开,但这个士兵明显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开始绕着墙检查,一次次拿手电筒向上照。无奈,他只能在德国士兵低头时跳下来一刀解决了他的性命。


身体倒下的声音在巴黎死寂的夜晚格外明显。


“发生什么事了,汉斯?”一个人远远地问。


英格兰压着嗓子用了伪声。“没事。”他用德语回答。


“那你刚刚喊什么?”


“看错了。”


那个问话的人明显没有接受这个回答,一步步走过来。


他妈的德国人都是犟驴吗——英国在心里骂了一句。他把手枪上膛握在手里,深吸一口气,靠着国家优渥的视力瞄准了那个走过来的士兵,在他走进射程的一瞬间开了枪。


士兵倒下去。英格兰突然有了个想法。他跑过去拽着他的衣领把两具尸体放到一起,然后一把抓起士兵身上的无线电对讲机,按下通讯按钮。


英格兰对巴黎熟悉无比,他知道这里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四个街区。


“我在这里发现了疑似通缉目标,正在尝试杀死目标。”他用德语说。“封锁这个街区,申请火力支援。完毕。”


英格兰扔下对讲机,拿起士兵的手枪,对着地下的两具尸体连开四枪,直到一发子弹都打不出,然后把那块废铁随手一扔,抬脚在墙上借力,轻快地翻过去之后没命地跑起来。


德国人会把搜索重心放在这里,他们搜查这块区域的时间是给他和法兰西的机会。在他们意识到被愚弄之前,英格兰得安全地去往抵抗组织。


那不会很久,但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英格兰追上法兰西的时候已经能听到来时方向嘈杂的喊声。


“你和美国真不愧是亲兄弟。”法兰西讥讽道,“这种一不小心就把我们两个都赔进去的事你还真敢干。”


“虽然概率很低,但我成功了。”英格兰回答。“如果成功的利润够大,那我愿意冒这个风险。我就是为此而生的,不是么,高卢?”


“我还以为你是经验主义。”法兰西突然停下,伸手抚上街道旁不起眼的一扇门,敲了一串暗号之后闪身进去。“过来,我们到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唯一的亮光是窄小的窗户透进的一丝丝月光。空气中漂浮着潮湿和不健康的味道。英格兰几乎没有注意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的姑娘。


“欢迎您,不列颠先生。”女孩的声音响起。“我们正在为您和祖国准备假身份,预计明天就能完成。今晚还请您在寒舍休息一下。很抱歉我们只有一间能够招待您和祖国的房间,但聊胜于无。”


英格兰按照贵族礼节回礼。“万分感谢,小姐。”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阿贝尔回答。“为了自由与荣耀,我们可以做任何事。”她站起身,带着英格兰走向楼梯。“母亲走之前告诉我,英国会来救我们。看到您之后,我觉得英国人虽然干了很多错事,还是有在帮忙的。”迈步上楼的时候,她苦笑着。


英格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只是在阿贝尔帮他推开门时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法兰西坐在窗边的地上,正在月色下安静地擦他的步枪。他脱了上衣,胸口处缠着的绷带已经渗出血来。血腥味也加入了霉味,熏的英格兰忍不住皱眉。


“所以——”他走过去,坐到床上。“真是漫长的半天,不是么?”


夜晚难得安静。今夜的大街上连巡逻的人都很少。英格兰透过玻璃看到了那些同样黑沉的房屋,一大片死寂中,无人安眠。


有一瞬间英格兰觉得法兰西的身体是透明的,他似乎要在月光下融化,消失在这一片夏夜中。


“是啊。”法兰西抬起头,雾霾蓝的眼睛显得很灰暗。英格兰几乎要记不得它们闪着光的样子。“把你的衣服脱掉吧,阿尔比恩。你浑身都是汗,会着凉。”


英格兰解开外套,状似无意地询问:“那位名叫阿贝尔的姑娘……?”


“她的父亲阵亡,母亲被他们带走。”法兰西低下头,“在这里真的是很常见的事,每家每户都这样失去了至少一位亲人。”


他的手指轻巧地蹭过冰冷的金属造物,子弹碰撞时发出一两声脆响,是这里唯一的声音。英格兰犹豫了半天。“我要和我的人联系一下,你不介意吧?”


“我要避嫌吗?”


“……这倒不必。”


法兰西低下头继续擦了。


英格兰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无线电对讲机。“杰克。”他用气声说,“情况如何?”


一阵噪音。“长官,我们留下两个人保护您和法兰西先生的安全。其余继续布尔歇机场渗透任务,乔治和罗恩正在准备交通工具,只要您离开巴黎我们就能保证您安全地返回伦敦。”


法兰西对杰克有点印象,好像是军情六处的重要成员之一。


“很好。留下的两个人武装情况?”


“出于灵活性考虑我们没有配备重机枪,选用的是步枪和狙击枪。步枪用于射杀一切试图接近您和法兰西先生的敌人,狙击枪以备不时之需。”


“非必要不要暴露。”英格兰叹气。


“明白,长官。”


“七区情况如何?”


“德军大部分人力正在那里进行搜索,因此减少了其他区的人手,尤其是市中心几个区。预计他们意识到错误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从七区赶回您所在的十三区最快为八分钟。”


“好的。有问题就联系我。”


“是,长官。”


通话结束。英格兰把无线电对讲机丢到身侧,疲惫地向后瘫到床上。法兰西擦完了枪,此时正靠在床板上盯着天花板。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躲避英格兰的目光,现在也是如此。


“对你的部下可真严肃啊。”他戏谑地评价。


“这样会显得我很靠谱。”英格兰同样开玩笑地回答。他感觉到困意,一路舟车劳顿赶到巴黎再被追的四处乱跑,这是他两天内第一次休息。虽然困的睁不开眼睛,但英格兰把枪上膛抱在怀里才敢闭上眼睛,躺在一大堆散发着霉味的棉花中昏昏欲睡。


“你不怕睡蒙了把自己毙了?”


“睡觉,高卢。”


床板传来微弱的振动。


法兰西躺了下来。他其实并不想睡觉,或者说不敢睡觉。上一次在安全屋之外的地方睡着,结果是凌晨被德国人吵醒说要检查身份,拼上六十年来积攒的所有好运才好不容易混过去。巴黎人都是这样,毕竟他们生活在一个被占领的地区。


他扭过头。英格兰已经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双手依然环抱着那把枪。法兰西扫了一眼他躺着的枕头,猜出那下面应该还有一把手枪。论多疑没有国家比得过英格兰。


睡吧。他对自己说。


睡吧。相信他,相信英格兰,现在他们站在一起。


相信他。


法兰西翻过身去面对月光。沦陷之后巴黎不再灯火通明,月亮高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中,氤氲开银白的雾霭。偶尔传来一两声夜莺的啼叫。法兰西注意到周围建筑物的细节,大致推断出保护他们的那两个人在哪。真正观察一遍放下心后他才闭上眼睛,任由伤痕累累的意识沉没进一大片无声的海洋。




法兰西已经做好被德国人吵醒的心理准备了,但是这一夜竟然无事发生。第二天清晨六点他准时被英格兰推醒。他曾经的敌人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穿戴整齐,从枕头里拿出手枪——那里果然藏了一把手枪!——催促法兰西把衣服穿好免得阿贝尔尴尬,然后拎着他抱了一晚上的步枪晃悠下楼去。


法兰西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逼着自己起身。他能感觉到浑身的骨骼在咯吱作响。沦为傀儡导致他的身体状况不断恶化,前一天疯狂赶路还中了一枪已经能让他浑身难受很久。


他握住脖子上的十字架低声念了一句原来根本不信的祷告,然后下床穿好衣服,小心地戴好必要时能够遮挡面部的帽子。


身份证明已经完成了。现在的他们俩是一对兄弟——兄弟?法兰西看了一眼他和英格兰在镜中的倒影,他们的长相完全不同,要说相同的只有曾经的发色和身高。好吧,这不重要。——巴黎市民,从小在瓦兹河谷长大,成年后搬到巴黎,此次离开是想回去家乡见他们身患重病的母亲最后一面。


“很能博得同情心的理由。”英格兰评价,“但是不一定对德国人有用。”


“总比‘是时候回葡萄园收葡萄酿酒了’好。”法兰西回答。


阿贝尔和其他未曾露面的人们还在熟睡,法兰西留了张纸条作为感谢,然后和英格兰一起悄悄地推开门踏入街道。


微凉的风迎面而来,法兰西一瞬间就彻底清醒了。凉爽的清晨,街道上已经出现行人,快步赶去食品店防止抢不到食物挨饿一天。


如果英格兰没来,法兰西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别看了,走吧。”英格兰对这一切没有兴趣,只是拿着他的身份证明往小巷里走。


法兰西应了一声。


两个人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一阵突然的喧哗让两个国家化身同时警惕起来。


噪音的来源是一栋楼,敞开的大门里不断地传出法语和德语的叫喊,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玻璃被撞碎了,什么东西飞出来,法兰西停下脚步定睛一看,是一战的军功奖章。


一个男人被拖了出来。他浑身是血,此时仍然在不断挣扎。


“该死的德国劣种猪!”他一张嘴就吐出血来,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大笑着,换来一拳砸在脸上,被打的偏过头去。“下地狱去吧!”又是一拳,枪托落在他的身上,击打肉体的声音令人牙根发软。“滚回柏林去吧!法兰西万岁!法兰西万岁!!”


法兰西的手已经捏紧到枪杆发出咯吱声的地步。


男人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他的同胞们悲哀的眼神停在他的身上,但没有人敢哭泣。


法兰西的枪抬了起来,对准了那个离他最近的德国军官。


“自由万岁!”男人高喊,很快地发出一声惨叫,“法兰西万岁!”


英格兰握住他的枪。“停下,法兰西。”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会让我们两个一起死在这里。”


“我认识他……”法兰西的呼吸颤抖着,每一次吸气都带上血液的气味。他的瞳孔瞪大,嘴唇都发白,“共产党的一员,之前第一个提出需要搞来他国报纸了解战况的就是他。”


“他还有一个女儿,和女婿一起在比利时被枪杀。”英格兰怀疑法兰西要站不住了,可他没有,什么都没依靠就站的笔直。“他的父母,一战时和我一起在凡尔登冲锋陷阵……我们是朋友,我看着他长大成家,我……”


他的手在剧烈颤抖。“我对不起杰德,我也对不起阿贝尔……我对不起我的人民!”


“冷静下来。”英格兰压低声音快速地说。“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你在被追捕,还记得吗?”


“他们是我的人民,我的人民!如果你看到伦敦市民被带到路上枪毙你会置之不理?”


英格兰忍无可忍地挥了他一拳。法兰西被打的偏过头去,惊愕地看过来。


“听好了,法兰西。”英格兰注视着盟友混乱的双眼,“我他妈的千里迢迢费时费力地跑到占领区是为了把你带回去,需要你活着、完完整整地回去!明白吗?我需要你回去指挥你的军队,这就是你所有的价值!听命令行动!而且你救不了所有人!听到了吗,青蛙?你救不了所有人!”


不等法兰西说话,英格兰就自顾自地继续。“你就不能理解我们一下吗?你现在连个国家都不是!作为一个盟国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法兰西瞬间回想起那些被英国轰炸的小城和铁路,在黑鹰下哭嚎的人民。皇家空军为了确保轰炸任务成功往往会扩大范围进行无差别轰炸,不可避免地破坏法国的城市。德国人亵渎了从前属于诗人和梦想家的塞纳河畔,而绝望中的希望一次次被落下的炸弹轰的粉碎。德国给了法国最好的待遇,让他们活在金玉鸟笼中。结核病疯传,生命活力衰退,3500万人在耻辱的黑暗中木偶般燃烧生命。他们所在的不再是共和国的首都,经济被隔断了,农业被掠夺,文化在风声鹤唳中走向虚无。卢浮宫空荡荡、剧院演出的是德国精心编排的曲目、学校一片死寂,连带着古老的巴黎走向死亡。


是的!他们受到尊重!可这尊重是站在悲悯的居高临下角度给予的,像是善待一只宠物!法兰西花了很长时间抑制自己仇恨每一个德国士兵的感情,让它变得麻木,把那些士兵当成家具,视若无睹。这是他唯一能展现在光明下的抗争!法兰西离开他的安全屋住在人民中的每一晚都辗转难眠,他能听到邻居家被德国人礼貌地敲开门,然后那些彬彬有礼的德国人带走一个人,把他流放或枪毙。偶尔那个被敲开门的轮到了他,德国人带走他的战友或是朋友,用一声枪响结束他的生命。真正轮到他的时候,德国人面无表情地把手枪抵在他的额头,甚至能说几句聊天的话,然后扣动扳机,法兰西在漫长的濒死体验中挣扎,过了很久再次醒来。


他嫉妒英国,他能荣耀而有尊严地抗争,伦敦被轰炸成废墟,但英国的脊梁未曾折断。而他,曾经的陆军第一强国法兰西,却只能在德国人自认为高尚的怜悯下苟且偷生,被敲碎了脊梁生不如死地活着。他宁可看见埃菲尔铁塔在火焰中燃烧!他宁可看见巴黎的大街小巷燃烧炮火,人民在废墟中作为一个大国的子民团结地反击!正如他的国歌,让敌人的血灌溉法兰西的土地!


法兰西知道他现在的眼神一定很恐怖,因为英格兰依然瞪着他但不再说话了。喧闹不知何时停了,四周恢复平静。


但是英国怎么会知道呢?他怎么能理解呢?他从未亲身体验,何谈共情?英格兰只会用他一贯的冷酷的贵族腔调回答: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维希法国。


法兰西无数次想过自杀,干脆跳进塞纳河放逐自己。但他最终还是没有。


怨恨像是一团棉花堵在法兰西的喉咙,吸收着他的泪水和血液膨胀,直到他难以呼吸。


法兰西以为自己会哭,会怒吼着指责,会狠狠揍英国一拳,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所做的那样。但是他没有,只是站在原地,用一种诡异的平静说:


“对不起,阿尔比恩,我失态了。我们走吧。”


英格兰的眼睛转开了。


法兰西抬脚跟上。


为什么法兰西没有选择自暴自弃?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就这么死去。不是为了大义,不是为了人民,就算是他那早已磨损殆尽的人类天性都让他难以扣动扳机。


他用破碎的肺部抓取每一丝空气,干涸的血液坚持着流淌,腐烂的心脏断断续续地跳动,在每一天清晨沉浸在仇恨中睁开眼睛——


为了恨,法兰西活了下去。




头戴军帽的士兵仔仔细细地盯着英格兰。


“所以——这就是你们离开的原因,对吗?”


“是的,先生。”英格兰回答,恰到好处地表现出紧张和胆怯。“我……和我哥哥可以走了吗?”


一个棕头发穿着风衣的男人搂着金发的姑娘通过检查,向着巴黎城外走去。那里停着一辆车。男人低下头找钥匙,把手背在身后比了个符号。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的姑娘左手袖子里滑出一把袖珍的匕首。


英格兰在裤腿上敲了两下。


“你和你哥哥的发色不一样。”


“我染过头发,先生。”法兰西及时回答。“高中的时候我混社会把头发染成——”


“停。闭嘴。”德国人不耐烦地打断。


英格兰又递去一张法郎。“先生。”他低眉顺眼,“恳求您……”


闸口打开,德国人把纸钞放进口袋,挥手让他们过去。英格兰和法兰西对视了一眼,迈步走出巴黎城。


离开德国监视的转弯处,穿着风衣的男人拉开车门让两人坐进去。“谢了,杰克。”英格兰对他说。那个姑娘扎好头发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踩到底。


“情况如何?”


“我们买通了一架小型运输机的飞行员,其他人靠它回英国。您和法兰西先生要乘坐速度更快目标更小的战斗机,已经锁定驾驶员和机枪手,等您确认就进行清除。”


英格兰看了一眼手表。


“还有大概13分钟。”爱丽丝报告。


“不急,等我们接近机场再说。”英格兰回答。


法兰西一直默默地听着,此时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这就是你的计划吗,英格兰?”


“是的。我们坐战斗机混进法国上方的巡逻机群,到了英吉利海峡上空会有皇家空军四号联队护航。我们会把你带回去。”英格兰犹豫了一下,挤出一个笑容,“相信我们,高卢。”


法兰西浅浅地回以微笑,把不满和怨恨尽数吞下,让它们在胃袋里腐烂。


“那当然,阿尔比恩。毕竟我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们的行动异乎寻常地顺利。令英格兰骄傲的军情六处帮了大忙。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打晕几个送物资的后勤,换上他们的衣服。成功混进机场之后英格兰拉着法兰西向战斗机停机坪走,站到边缘处一架停着的bf110旁,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两声枪响,坐在机舱里的空军应声而倒。在法兰西无言的目光中,英格兰麻利地把那两具尸体拖到不起眼的角落,又搬来几个桶挡住,然后率先爬上飞机。


“你坐机枪手的位置,我来开飞机。等会起飞了别乱按。”英格兰找到了护目镜戴上,在明亮到刺眼的阳光里拉了几下滑行拉杆。“一切顺利。”


法兰西的动作比思维更快,或者说他的思维在此时没有什么必要。他把目光从机身上的铁十字移开,默然无语地爬进机舱坐好。等待起飞的那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英格兰忙着熟悉德国飞机的操作台,法兰西就安静地发呆。


不需要不舍得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是故乡了。


无线电传来机场的命令,英格兰慢慢地推动油门杆,踩下踏板调整尾翼转向。上跑道后英格兰控制着飞机慢慢加速,推动节流阀,抬高机头。滑行的时候震颤的感觉从机舱一路传入心脏,法兰西看着机舱外的景物后退,越来越快,越来越倾斜,直到模糊成残影。


“看来我还记得怎么开飞机!我当初在加拿大开着虎蛾天天飞学空气动力理论学到吐还是有好处的!”英格兰兴奋地笑了一声。引擎的轰鸣让他的话音模糊,高度表的指针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剧烈的振动如同潮水般褪去。视野正前方不再是跑道尽头的森林,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蓝天。


法兰西看到了其他几架德国飞机,在与他们持平的高度飞行。视野下方是法兰西的土地,再远处是广袤的欧洲大地。每日他听到的引擎轰鸣声便是从这里传来的。


“高卢,我们走了。”英格兰突然说。“坐稳。”


他放慢飞行速度让其他飞机超过去,转向,面向西方。土地在飞快地向后移动,树林和城镇被抛在身后。这不是法兰西第一次坐飞机,却是他第一次坐驾驶座,虽然兴致不高但依然是值得纪念的体验。


英格兰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几分钟后,似乎无限蔓延的土地到了尽头,一大片宽阔的蔚蓝色强硬地挤进视野。他把节流阀和油门杆都推到了底,突然提高的速度把法兰西狠狠地甩回到座椅上,飞机倾斜向上,把高度提到最高躲避防空炮。


“你——”法兰西大吼,“别失速把飞机玩解体了!”


“我开飞机的技术比开车高多了!不逃快点等会他们追上来我们就完了!放心,现在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


飞机恢复水平飞行,但是速度依然不减。法兰西被晃得头晕,只能望着窗外。天边出现一条细细的白线,伴随着距离缩短渐渐拉长变高。


“看到了吗,法兰西?”英格兰指了指那里。


法兰西捂住嘴冲他竖了个中指。


“飞到海峡上空我们就能碰到护航空军了。”英格兰又一次抓起对讲机。“相信我,亲爱的,我会把你安全地带出去。我们并肩战斗。”


法兰西垂下眼睛。“谢谢你能来,阿尔比恩。”


他注视着祖国的土地一寸寸远离,用目光勾勒每一处山谷和平原。这里曾经是他的故乡,他将要离开这里,但法兰西知道他会再回来,带着军队和骄傲,把德国赶出他的国土,在废墟上重建荣光。


他难以忘却过去,但他还活着,活着就要向前看。


飞机如同一只巨大的雄鹰,在阳光下向自由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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